7月的合肥，午后的陽光把柏油路曬得發燙。19歲的李宇航騎著電動車穿梭在老城區的巷弄里，藍色的外賣箱隨著車身顛簸，里面裝著一份剛取來的麻辣燙。手機導航提示還有300米到達目的地時，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，屏幕上跳動的“安徽省教育考試院”字樣讓他心里猛地一緊。

 

“請問是李宇航同學嗎？恭喜你已被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航空大學航空飛行與指揮專業錄取，請保持電話暢通，近期將寄送錄取通知書。”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而鄭重，李宇航下意識地捏緊了車把，電動車在路邊晃了一下才停穩。

巷弄里的“藍天夢”

掛掉電話的瞬間，李宇航感覺耳邊的蟬鳴聲都消失了。他蹲在路邊，雙手捂著臉笑了起來，眼淚卻順著指縫往下掉。這份喜悅來得太突然，又太沉重——就在半小時前，他還在為顧客催單的消息焦慮；而此刻，他手里的麻辣燙還冒著熱氣，卻已經托舉不起一個即將飛向藍天的夢想。

李宇航的家在合肥郊縣的一個小村莊，父母是普通農民，靠著幾畝水稻田和打零工供他和妹妹上學。“從小就喜歡看天上的飛機，”他抹了把臉，眼里還閃著光，“初中時看到殲-20的新聞，就覺得能開著戰機保衛國家，是最酷的事。”

這個藏在心底的夢想，曾被不少人當作玩笑。高三班主任記得，第一次模擬考后，李宇航在志愿意向表上填下“空軍航空大學”時，班里有同學打趣：“宇航，你這成績考個一本沒問題，別做飛行員夢了，那體檢比考清華還難。”

 

但李宇航沒當玩笑。為了通過嚴苛的招飛體檢，他每天清晨5點就起床跑步，繞著村子跑5公里，雷打不動；體檢測出視力有點臨界值，他立刻戒掉了手機游戲，晚自習后寧可坐在操場看星空，也不碰電子產品；連吃飯都格外注意，父母做的紅燒肉他只敢嘗兩塊，怕體重超標。

送餐箱里的青春重量

高考結束后，李宇航沒像同學那樣去旅游放松。他瞞著父母報了外賣兼職，想趁暑假賺點學費。每天早上7點出門，晚上10點回家，最多一天送過43單，腿上被蚊子咬得全是包，胳膊也曬脫了皮。

“爸媽總說家里有錢，讓我別累著，但我知道他們偷偷去工地扛過鋼筋。”李宇航說，送餐時最開心的是收到好評，能多賺幾毛錢；最難過的是遇到差評，要委屈好久。有一次下雨天，他為了準時送達，騎著車在積水里飛馳，結果摔了一跤，餐盒撒了，自己也蹭破了膝蓋，最后不僅賠了錢，還被顧客投訴。

那天晚上回家，他把自己關在房間里，看著墻上貼著的空軍招飛宣傳畫發呆。“當時有點迷茫，覺得夢想離自己好遠。”但第二天一早，他照樣綁好護膝，騎著電動車出了門——他知道，每多送一單，離夢想就更近一步。得知錄取消息時，李宇航剛送完第18單。他掏出手機給媽媽打電話，聲音還在發顫：“媽，我考上了，就是那個空軍的大學。”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，接著傳來媽媽帶著哭腔的笑聲：“好，好，晚上媽給你做你最愛吃的紅燒魚。”